子不语鬼力乱神 张又华的故事

陈庶宁是安庆的生员，在淮宁的驿馆住宿。重阳节灯高，从南门出来的经过一座坟墓，仿若有青色的烟雾袅袅升起，走进仔细查看，忽然觉得有冷风吹来，毛骨悚然。

回到驿馆后，那天夜里就做梦到了一处僧人的住所，窗明几净，竹木繁茂，右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松江笺，画上有诗，题目是《牡丹》，第一句是：“东风吹出一只红。”陈生不以为然，认为这不是佳作，看了纸笺的末尾，署名“张又华”。

正在把玩的时候，有人推门而入，瞪大眼睛，通红的鼻子，身高很矮，看起来大概四十岁左右，说：“我就是张又华，你在这里读我的诗，为什么还要轻视我？”陈庶宁赶紧说：“不敢不敢。”解释了很久，张又华指着自己问：“你说我是人还是鬼？”

“你来的时候有冷气，所以你是鬼。”

“你认为我是善鬼还是恶鬼？”

“你既然能咏诗，当然是善鬼。”

“不对，我是恶鬼！”说着便上前擒住他，冷气更加强烈，像是一团冰，渗到心坎去。陈生躲到竹塌旁，恶鬼又扑上来抱住他，用手死死掐他的肾部，陈生疼痛难忍，大惊而醒，发觉肾囊已经肿如斗大。从这时起，不是受风寒便是感染热病，一直医治不好，最后死在驿馆中。

淮宁的县令为他穿衣下棺，情义庄重，但心里始终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冤情。偶然问起同乡的老吏：“你知道这附近有个叫张又华的？”老吏答道：“他是安庆府承发科的吏书，已经死了两年了，这个人生平作恶多端，喜欢作歪诗。我曾经见过他，赤红的鼻子，短小的身材，死后被葬在南门外面。”葬所正是陈生吹到冷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