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走过昨天我的孩子气
文/小新
宝妹是我的师妹，法学院的高材生。我大三那年，她上大一，一头短发跟假小子似的，声音也像蹦豆说话快而密。
她参加过在人民大学举行的模拟法庭辩论赛，一举成名。
当我用这个成语祝贺她的时候，小妮子给我回短信：“新哥，我下辈子做男人再举吧。”
我当时是院学生会某一个部的部长，好大一坨官。
宝妹来应征，几个部长都看好她。在众多竞争者的围追堵截中，最终她鹿死我手，成为我们宣传部的一员猛将。
宝妹是天生做领导的命，我的三个所谓副部长慢慢成了她一个小干事屁股后面的小跟班。她也没有表现出对我的特别好感或者依赖，不过我也大三了面临着考研这座大山更想做甩手掌柜坐享其成，所以我们相安无事。
我也乐得我们宣传部里有这么一条鱼。鲶鱼效应嘛。
毕业后，宝妹倒经常约我。
她说如果领导在任期间陪领导吃饭那叫图谋不轨最多算偷情，卸任之后陪前任领导吃饭那叫感激知遇之恩才是真爱。
我们最常约的吃饭地方是在学校附近的那家川菜馆。
那家川菜馆的酸菜鱼好吃极了，也算不上好吃，38块钱一份，要俩米饭，40块钱吃一顿饭，我们的感受就是好吃极了。
她给我讲她交了人生第一个男朋友，是个很白净很高挑的师弟，有点像钟汉良，福建人，说话胡福不分，但是带出去很有面子。
跟王子手牵手，你自然就成了公主。
有那么一段时间，宝妹身陷偶像包袱之中，因为每每逛街，小师弟就会吸引从6岁小女孩到60岁大妈的眼球，宝妹觉得自己不是他的女朋友而是经纪人，或者说是拿着砖头准备挡人的保安，嗯，还是个女保安。
这个处女座的师弟极其爱干净，连袜子要熨烫过才能穿，恨不能把宝妹用过的卫生巾都码整齐再扔掉，这哪里是风风火火的女汉子宝妹受得了的。
一脚踹掉。
没过一个周，她的“男二号”出现了，据说是学校辩论队的队长，水瓶男。
宝妹对自己着急忙慌找男友的理由是：一个人说话那叫单口相声两个人说话才叫对口相声她又不是马三立一个人说不了。
水瓶男实在适合做朋友，做不了爱人，宝妹发现水瓶男辩论场上能言善辩可是私下一个屁都不肯放，实在是搞不清楚他到底活在辩论场上还是活在生活里。
又一脚踹掉。
两个月之后，她带了个天蝎座的男孩跟我吃饭，还是酸菜鱼，又多要了个干炸里脊。我见那男孩既不白净也不高挑，也不像是说相声的行家。
趁着那男孩儿去厕所，宝妹跟我说，刚认识一个月的，那方面功夫很是了得。
我顿时想到了一个笑话。
媒人给女孩介绍相亲对象，女孩问有钱吗？媒人说没有。女孩问帅吗？媒人说不帅。女孩问他爸是李刚吗？媒人说不是。女孩问那他有啥？媒人说他是天蝎座。
女孩问：她在哪儿？我要见！
“新哥，过去的男朋友我算是白找了。”当时，宝妹是不是还伸了下舌头，或者是咽了一下口水？
可惜，无从考证。
“你这认识男朋友的速度忒快，那啥的速度也忒快，我有点晕。”我摆出老夫子的姿态。
“中国人说西方的男人太不严肃，结婚前就跟对方发生性关系，老外说中国男人太不严肃，关系还不够亲密就敢结婚。我认为，试婚是有必要的，因为爽不爽，只有自己知道。加缪在《局外人》里还有一句话：我知道我在这世界上无处容身，但是你凭什么审判我的灵魂？”
宝妹拿出了辩论范儿。
切。
畜生变人千万年，人变畜生一瞬间。
宝妹结婚那天，我是婚礼的主持人。
主持了大大小小的婚礼得有一百场，结果我一上台就说错话了。
我来了一句“现场以及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
电视机前个毛线。
呃，电视机前得有观众朋友，观众朋友也可能今天在现场，那在现场了感觉就像在看我的电视节目，总之婚礼不是电视节目但是也有这么多观众……
好不容易用神逻辑圆了回来，我快晕了。
我说认识宝妹有十二年的时间了，当时她还是个小黄毛丫头，而现在感觉是自己的女儿要出嫁了。
隐隐约约感觉宝妹的父母射来一束幽幽的寒光。
而红毯那头的宝妹，一个劲儿的擦眼睛。
新郎不白净也不高挑，也不怎么讲话，那方面的能力我就更是无法预估了。
所以在婚礼上，我很坏地问宝妹看上新郎哪里了。
哭的假睫毛掉了一半的宝妹，愣了半晌，回了一句“听话”。
现场所有的宾客都哈哈大笑。
婚礼结束后，宝妹单独敬我酒。
我趴在她耳边说：“宝妹，看来这兄弟那方面不错啊”。
宝妹眨眨眼睛，“哼哼，那不重要啊。”
说完这句话，她就飘走了。
最美好幸福的一定不是留住时光，而是留住记忆——一个人兵荒马乱的记忆，两个人熠熠生辉的记忆，三个人不斗地主斗乐子的记忆。
而你眼中口中别人的“幸福”，无一不是成全。
晚上，我晕晕乎乎地回到济南。
睡觉前，看到手机里有一条未读短信。
这是宝妹给我回复的有史以来最长的短信。
“当我感冒了这个男人能拿着五种感冒冲剂六种胶囊塞给我的时候，我想我找到了我的至尊宝。新哥，忘掉我以前的孩子气和不懂事。我感觉自己就像恢复了出厂设置的手机，一切回到了从前，我依然是那朵白莲花，我更要为我爱的人一直白莲花下去。你也得早点帮我们找到新嫂啊，至少有个人照顾你。晚安。永远的宝妹。”
我回了一句“晚安”，心想，今晚我也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是的，这个世界上，总会出现一个人，温暖你的现在，让你舍得丢弃所有的从前。
——节选自《在每个适合熟睡的夜晚，我都在想你》
作家，出版人。白马时光内容总监。
已出版《婚房》《在追求梦想的路上，我们都一样》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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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亚娟(heyajuan19811)
